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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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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许负上次见到许执,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七年的时间实在能改变太多事情。

最大的一件,莫过于秦国的消亡。

而许负,也从娇娇幼童,逐渐长出了少女模样。

至于许执,他的变化就更大了。

七年前,他还是个会向往爱情、爱护弟妹的英武少年,七年后,他身上却满是杀伐之气,长出了胡子,脸看着也成熟冷峻了许多。

但许执的冷脸没有劝退许负,她直接扑进兄长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阿兄,我好想你……”

许执无奈,伸手抱住许负,免得她不小心摔下去:“嗯,阿兄也很想你。”

许负原本还在许执怀里哭,只是哭着哭着,她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吓得她连忙从许执怀里跳出来:“阿兄,你受伤了?”

许执无奈捏捏妹妹的脸:“怎么鼻子还是这么灵,别担心,是之前的旧伤。”

许负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章邯向项羽投降已经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吧,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阿兄你身上的伤怎么会还没好?”

许执没想到许负会对这些事情这么清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负见他不回答,立刻就急了,抓住许执的衣领就要脱他的衣服:“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只是许负的力气到底没有许执大,很快就被他制止了:“别看了,你如今大了,越发得没规矩了。”

许负直直地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许执沉默,避开她的眼神。

“是因为新安城的那件事吗?”许负猜测道,“为了保护你手下的士兵?”

许执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痛苦:“我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

“阿兄,这不是你的错。”

许执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劝章少府向项羽投降,不该在将士们被那些逆贼欺负侮辱时劝他们隐忍。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们没有投降,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了。”

“阿兄,章邯的兵力远逊于项羽,如果当时章邯没有投降,秦军恐怕会全军覆没。”用常理来看,在兵力远逊于项羽,同时还面临来自秦二世的威胁的条件下,章邯向项羽投降这件事绝对是一个为将者都正确选择。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项羽会突然发疯,将那二十几万秦军尽数坑杀。

许负记得前世的时候看电视节目,分析白起为什么要坑杀赵军,除了防止降兵作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已经没有粮食了。自己士兵的粮草尚有不足,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去供给敌军呢?同理,项羽坑杀秦军,可能也有类似的考量。只是他这份与秦国百姓之间的深仇大恨,恐怕是到死也解不开了。

许负本想劝慰兄长,没想到许执发出一声嗤笑:“与其被项羽坑杀,我们倒不如战死来得好。保家卫国,至少死得其所。”

许负本来还想和许执说一下阿雁姐姐的事,但见他陷入偏执之中,这话就不好说出口了,只劝慰道:“阿兄若是真的这么恨项羽,只需再等四年就好。”

许执并不知道许负当年曾经预言过秦亡之事,但他也知道这个妹妹自小就有些古怪在身上,点头道:“好,那就再等四年。项羽明日便要入咸阳城,我已经见过你,也该归伍了。”

许负一时间不明白许执是什么意思:“什么归伍,阿兄不和我在一起吗?”

许执摇头:“我目前还在章少府帐下,章少府治军严明,用兵奇诡,我既然忠于他,便不会再往他处去。今日我来沛公军中,也不过是为了见你而已。”

“阿兄……”她记得章邯虽然打了很多胜仗,但最后的结局并不好,被汉军围困,兵败自杀。许执如果继续追随章邯,那他们有一天岂不是也要兵戎相见?

许负绝不允许这种结局:“阿兄,你绝不能跟在章邯身边。”

“为什么?章少府于我,就像当年蒙将军之于阿翁,他于我有知遇之恩。更何况如今章少府手下已无多少将领兵事,若我也要弃他而去,岂非猪狗不如?”

许负叹息道:“ 睥睨陵迟春草满,白羊无数向风鸣。阿兄,我不希望你落得和章邯一样的结局。”

许执也跟着叹了口气:“阿负,首先我没听懂你前半句是什么意思,再次,章少府是我的将军,我永远不会背弃我的主将。”

“阿兄心意已决?”

“是。”

“当年阿兄一意孤行,要去上郡戍边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你;这一次,我同样不会阻止你,望兄珍重自身,平安归来。”

许执笑道:“好。”

兄妹匆匆相见,又匆匆分别。

十二月,项羽率军入咸阳。

那一天,天上下起了好大的雪。

鹅毛般洁白的雪花落在城中,瞬间被染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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