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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棠从座位走到教室门口的这一小段路里,宽松的外套难免勾到过道上的书包。

香港的天气正渐渐转凉,圣诞假期即将开始,她蓦然意识到这一年即将结束。

自从三月份开始,她的人生里四处都有陈祁然的身影,也许正因如此,才会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短暂的回忆一闪而过,叶初棠敛眉垂眸去整理勾住的外套,当她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往外走时,却在抬头刹那对上周围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不明所以,内心的不安当即迅速膨胀。

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事情,才会令与她不对付的人统统露出这样的表情。

叶初棠只好加快步伐往办公室走,另一方面她担心会影响接下来的课。

她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应答后才往里走,朝教导主任问道:“Miss,请问找我什么事?”

身为教导主任,她尽可能将她负责的每一个学生记住,尤其是叶初棠这样成绩优异,长相乖巧的,她早早就记在心里。

叶初棠不知所措,好在教导主任的表情还算缓和,她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应声道:“先坐下。”

她很紧张,但是牢牢记着校规上言行举止的要求,只好挺直腰背。

过了一会,终于听到教导主任再一次开口:“知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她摇摇头,答道:“不知道。”

教导主任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直入正题:“昨天我接到匿名投诉,举报内容是你和校外茶餐厅的外卖员走的很近。”

“我和其他老师都是不相信的,而且叶初棠同学的成绩老师们有目共睹,于是我为了消除疑虑,趁上课时间去打探过了。”

教导主任说着,脸上总算露出笑容,可就是这个笑容,使她的后背渗出冷汗。

接下来传进她耳中的话越来越模糊,转化到脑海中,只记下最重要的那句——

对方的原话是“我哋都唔熟,係咪认错人?”(“我们都不熟,是不是认错人了?”)。

叶初棠用力地咬了咬唇,迫使自己回过神来。

而教导主任仍在继续:“既然只是误会,我们这边就不追究了,但是在校外一定要记得注意言行。”

“知道吗?”

她做了个深呼吸,答道:“知道了。”

去孖记的事情她自认隐藏的很好,除非有心人的刻意挖掘,正常是很难被发现的。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会做这种事。

叶初棠还没踏入教室,就看见江如站在走廊上,像是在等着她。

过往种种使她不想对江如再有好脸色,直接问到:“江如,是你举报的吧?”

“是我又怎么样?”江如没有否认,而是交叉着手臂看着她,“现在不是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影响吗?”

哪可能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叶初棠不想和她说多余的话,转身进了教室。

江如好像并不在意她到底想不想听,朝着她的背影,继续说道:“要怪就怪你的报告拿奖了,如果不是你有篇幅介绍那间茶餐厅,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叶初棠只觉得她真的很奇怪,明明两人的交集不多,但是被她当作敌人,热衷于处处给她制造麻烦,却又不会造成严重后果。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叶初棠已经顾不上江如会不会再跟着她,也顾不上有没有人在暗处窥探,小跑着前往孖记茶餐厅。

她看见陈祁然就站在外卖窗口,她推门进去后靠在旁边的移动门,跟往常一样笑着打趣道:“你今天这样说,是为了帮我摆脱麻烦吗?”

然而当她说完后,才察觉到从来没有在陈祁然的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他的神情使她愈加不安,想好感谢的话顿时说不出口,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陈祁然过了足足一分钟,才说道:“其实……”

“我哋都唔係一路人,我只係个外卖仔咋。”

“你真係唔使咁样。”

(“我们都是不是一路人,我只是一个送外卖的。”

“你真的不用这样。”)

接二连三的话使叶初棠握紧拳头,这好像是她顺风顺水的人生,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挫败。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令陈祁然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初棠理解成因为自己导致他遇到麻烦,生气后才会说出这些近乎自暴自弃的话。

她知道整件事情的源头是她,当即出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陈祁然准备了很多要打消她心思的话,可是从她口中冒出这个三个字,他顿时心软的说不出重话。

只好假装在收拾收银台里的纸币,刻意不去看她:“棠棠,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我和你之间,有天壤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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