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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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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惟清有一瞬的慌神。

晋太贵人年轻,比东西六宫的几位主子还要年轻些,所以师父总是叮嘱他,切莫忘了宫规。都是年轻气盛的人,若真闹出了丑事,皇帝必然护着先帝的颜面,可他就不一样了。

他十四岁跟在唐勉身边,一晃已经六七年,十岁丧父,十三岁丧母,所以他这些年都以师父的话为尊,今日亦是如此,纵然没有纱帘相隔,他亦不敢轻易地抬头去看。

却不想避让许久,还是在临走的时候,不经意地与晋太贵人对视一眼。

纵是短促的一眼,可那双水灵灵的杏眸,却在段惟清脑海中挥之不去。

其实和这位晋太贵人一样,寿康宫一带,除了隔壁书林堂里那位同样年轻的寿太贵人,其余的主子们,也大多不再愿意遵循所谓隔帘诊脉的话术。

望闻问切,在他们看来,年纪大了,病痛便也多了,“望”,倒是个有必要的,毕竟一个人有没有病痛缠身,气色会出卖很多。

段惟清偶尔会去寿康宫给几个主子请脉,便是从前还只是太医院一个小小的吏目的时候,他也没少给经年的老嬷嬷们或者宫女诊脉看病。

他见过不少人的眼睛,却大多都被这深宫里磨灭了眼底的那一丝光。

可唯有这双眼睛,有一个妙龄女子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尽管在段惟清看来,她的未来会是在这寿康宫里孤寂地了此一生;她眼里,还有一丝委屈,竟像是闪着泪花一样。

段惟清在觉得这双眼睛会说话之余,除了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她可悲的未来,其实并没有想多少,因为他很快就恢复了镇静,跟在唐勉身后走出了镜月馆。至于那抹泪光,不过才刚从景山回来多久,他未作他想。

师徒二人安安静静地出了寿康宫,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这寿康宫里,也更是沉寂。

唐勉轻叹了一声,就听身边人关切一问:“师父怎么了?”

“晋太贵人年轻得很啊,寿康宫的日子难捱得很,也不知这晋太贵人日后,会是何光景。”

段惟清听着师父的感慨,知道师父当日因着先帝,是见过晋太贵人真容的,所以今日才会如此感慨吧。但他不同于师父年长,他尚且年轻未娶,故而这些年轻女眷的事情,他听过则已。

──

其实唐勉说的不错,寿康宫的日子最是难捱,如今更甚。

放在从前先帝在的时候,先帝膝下子嗣虽不及圣祖,却也不少,宫里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并非每一个诞育皇嗣的人都能抚养子嗣,所以皇帝没少把孩子送去寿康宫给太后和太妃们照顾,也算是给了众人的晚年一丝慰藉。

可如今,先帝在位年久,多少儿子女儿都已先他而去,那些孙辈,若非平日时常往来的,哪里还有人能被颙琰记得呢,至于颙琰膝下,也不过两子两女罢了,又都出身尊贵,何须送来寿康宫呢?

在这如同死水一般的寿康宫里,老太妃们成日能做的,便唯有诵经念佛、打打叶子牌、去外头慈宁花园里赏赏花。多数的时候,大家还是关起门来各过各的,因着颖贵太妃年纪也大了,每日的晨昏定省都不过是个虚影,常常都是今儿贵太妃精神好了,把几个人叫过去略坐坐。

每日守着这小院儿,婉然自然也谈不上多高兴,每日也就只能翻翻原主留下的那些她并不喜欢的诗集,还有棋牌云云,所幸元夕自小一起长大,尚能逗她每日一乐。

转眼又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先帝驾崩的悲戚也渐渐淡了,但自景山回来,婉太妃和颖贵太妃两个宫里资历最深、地位最高的女子都病了一场,晨昏定省已经停了半个月。

但对婉然而言,算不上坏事,不用早起,一觉睡到日晒三竿,不必在意有人会不会吵着她,当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好容易贵太妃好些了,才挑了个天色不错的清晨,把众人叫去了正殿,说了半个时辰的闲话,才各回各宫。

镜月馆侧间的罗汉床上,婉然脱了花盆底,靠在软枕上,腿上盖了一条浅绿色的缎面内衬兔毛的毯子,闭目养神,随口嘀咕了一句:“困得很。”

半个月不曾起得这般早,在正殿里又听着那几位可以当自己祖母的人说着些前尘往事打发时间,她根本插不进话,都快在那儿睡着了。

元夕安安静静地坐在脚踏上,替她轻轻地捏着腿,也不多话,贵人向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在榻上窝着,外头没少传言自家主子孤傲不与人来往,可她知道,贵人只是犯懒,觉得这宫里没个可心的人愿意深交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外头有说话声,忙抬眸看了一眼早就没了动静睡着了的人,停了动作,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元夕推开了门,就见段惟清站在门口,身边还有凌波,她会意过来,知道今儿是请平安脉的日子,忙侧身领了段惟清进去,一边低声说道:“主儿在休息。”

段惟清没多想,这些日子他都是这个时辰过来,晋太贵人都在床榻上睡觉,自那日临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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