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北城的风还裹挟着湿气，天空阴蒙蒙的，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透过玻璃窗，去年种的凌霄花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洗礼，已经枯萎的不像话。
许愿望着盆栽里光秃秃的枯枝，有些失神，片刻后，似是下定了决心，拨通了那个久违又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
等待的过程总是格外漫长，电话接通，许愿终于说出那句酝酿已久的话：“周墨，我们离婚吧。''''
周墨皱了皱眉，只淡淡地说：“别闹了。”
许愿嘴角泛起一丝嘲弄，“我认真的。”
周墨听到后，呼吸突然加重，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最后终于像是找到一个理由，带着沙哑的声音说，半似威胁半似乞求:“许氏你不想要了？
这场婚姻的开始，本来就是一场利益的博弈。
他没有什么能留住许愿的，只剩下许氏一个筹码。
可是现在好像也不管用了。
许愿的声音隔着电话那头传来，周墨只听到了许愿冷漠地说:“不要了。”
你也不要了。
周墨自然能听出许愿的决绝，握着手机的指尖渐渐泛白，许久没说话，久到在许愿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的时候。
周墨冷冷的说：“如你所愿。”
终于摆脱了这段婚姻，明明她该高兴的，可是却忽然觉得舌尖发苦。
许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南城。
房间里烟雾缭绕，没开灯，冷色调的布置让房间看起来一片漆黑。
周墨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抽了两小时的烟。
“周---周总？”杨特助走进来，有些疑惑，周总已经知道了？拨了拨满室的烟雾，有些呛人。
“什么事？”
“夫人出车祸——”
还没等杨睿说完，周墨就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门，步伐凌乱。
这还是杨睿第一次在周墨脸上看到慌乱的表情。
更应该说是-----恐惧？
周墨抵达北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
北城开始下起细雨，因为车祸，道路堵塞，水泄不通，车窗外是此起彼伏的怒骂声。
看了一眼冗长的车队，低咒一声。半分钟过去后，车队依旧没动。周墨从车上下来，一头扎进大雨中。
格外狼狈。
并排的车主有些吃惊，好心的提醒：“兄弟，你车门没锁。”
可是周墨已经在雨夜中渐行渐远。
车上收音机传来。
“据本台消息报道，我市三环路发生严重车祸，车上一男一女，司机当场死亡，该女子已被送进医院抢救，状况不祥………北城公安提醒您，雨天路滑，请谨慎出行。”
第一医院。
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周总，此刻一身狼狈，西装被打湿，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湿哒哒的头发也贴在额头上，拧成一绺，正往下滴着水。
可他却无暇顾及，安静地坐在手术室外。只是微微颤抖得手出卖了他此刻的不安。
手术灯熄灭。
医生走了出来，取下口罩，“病人暂时抢救回来了，但是能不能恢复意识就要看个人了。”
周墨就好像上岸后濒临死亡的鱼，喘了一大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她活着就好。
周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许愿，神经骤然放松后，这一刻却在寂静的病床前哭得泣不成声。
一周后，许愿依旧没醒过来。
这日，周墨来看望许愿，照例带了一束凌霄花，插在床头的玻璃瓶。
有阳光照下来，洒在许愿脸上，她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宁静又美好。
周墨握着许愿的手，娓娓道来：“说起来结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送你花。
还记得读书时你就羡慕别的女孩子有花收，可是，我却一次也没送你。
等你醒来，我们在后花园里种一院子的花好不好？……”
周墨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继续道：“等到夏天，到时候花来了，我们就去院子里乘凉……”
几天后，在某个夜晚，许愿离开了。
周墨没能迎来和许愿的第二十三年夏天。
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周墨接受得很平静。
通知签署死亡通知书的那一天，周墨来了，医生抬眼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你是死者什么人。”
“丈夫。”
看了眼关系栏那一格，周墨如愿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和许愿唯一的联系了。
下葬的那一天，所有宾客纷纷来悼念，许家父母更是一度哭晕在墓前。
周墨没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