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观南平静叙述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小客厅再度陷入无声境地，谁也没说话。
在场，唯有嘟嘟心最大，她知道爸爸在讲她和妈妈的事情，但至于说的什么，小家伙不是很懂。
而徐观南的声音又很好听，低沉且富有磁性，吐字十分清晰，慢慢地竟把小家伙成功催眠。
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让周诗冉回神，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白嫩包子脸挤压在她锁骨下方，樱桃小嘴微张，有可疑水渍隐隐反光。
“抱孩子上楼睡吧。楼上有客房，阿南，你带诗冉去。”
徐观南点头，从周诗冉怀里轻轻抱走孩子，嘟嘟在移动过程中，眼睛费力睁开一条细缝，见是爸爸，又安心闭上，歪着脑袋沉沉睡去。
将孩子放到客房大床上，掖好被角，确认没问题后，徐观南收回屈膝的长腿。
周诗冉：“你先下去，我想在这儿陪嘟嘟。”
“我担心她在陌生环境里醒来会害怕。”
隔着床铺，徐观南看着她：“今天我擅自主张跟爷爷奶奶坦白，你有没有怪我。”
周诗冉抿唇，她当然不舒服，本该带进坟墓里的秘密，多一人知道，她和嘟嘟便多一分危险。
她挽起耳边发丝，垂眸不语。
徐观南点头，“抱歉。只是我觉得，以后长期接触下来，瞒是瞒不住我家这两位老狐狸的，他们眼睛可尖了。”
“与其等哪天平地爆雷，炸的我们措手不及，不如主动坦白，防范于未然。”
周诗冉背对他坐下，纤瘦的双腿紧贴床沿，声音不疾不徐：“道路我都懂，可是……”她抓着身下上好的床单被套，滑动咽喉说：“我跟你们家非亲非故，万一说漏嘴，等待我的只剩炼火地狱。”
怀揣着如此巨大且沉重的秘密，最初的时候，她经常整宿整宿睡不着。
现在，随着徐家父母跟爷爷奶奶知晓，心底那块防线好像又开始慢慢坍塌，不安感渐渐增多。
不知何时，徐观南悄然来到身边，一手扣住她脑袋，隔着毛线衣料贴合他小腹。
“我承诺过，我会保护你们。我爸妈和爷爷奶奶那边，什么是孰轻孰重，他们比谁都明白。”
“更何况……”他手离开饱满的后脑勺，转而抚上柔软细腻的小巧耳垂，轻轻捏了捏，“嘟嘟是徐家的种，哪怕不为你，他们也会为嘟嘟考虑。”
楼下小客厅的徐爷爷徐奶奶，经过短短十几分钟的颅内风暴，起伏高涨的情绪渐渐趋于平静。
“阿南还不至于拿这种无厘头的玄幻故事捉弄我们。”
徐伯伦摘下老花镜，靠回椅背：“那你是相信了。”
徐奶奶洒脱一笑，“信啊，我信我孙子不会骗我。”
他重重叹气，双手合十握拳。阖眼道：“既然孩子把难题丢给我们……你看，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结婚呗。”老太太干脆利落，“让嘟嘟以养女的身份落到他们名下。”
“合适吗？”
老太太给茶杯再次蓄满，端起喝下一口，语气轻松，“我俩结婚的时候你十九，我十七，放现在算早婚，但也不是不行嘛。”
“而且对外号称是养女，别人顶多觉得奇怪，哪里会费心思深究。”
等徐观南下来，徐奶奶直奔主题，把刚刚商量的建议传达给孙子。
“结婚？”
嘟嘟没睡太久，半小时就醒了。所以当她们整理好回到小客厅，徐观南将她拉至一边讲悄悄话，周诗冉听完，反应很大。
幸好家里隔音效果强，外边的祖孙三人沉浸在电视剧中，谁也没听见。
“你不愿意？”徐观南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周诗冉低头，喃喃：“太突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
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她不想匆忙做决定。
上辈子行将踏错，让生命终止在最美好的年华里。
这辈子，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徐观南表示理解，他没有逼她。
离开爷爷奶奶家时，奶奶抱着嘟嘟不松手。
“有空就来家里吃饭。”这话对着周诗冉说的，诗冉噙着笑意点头，“好的，奶奶，我们会的，就怕吵到您和爷爷。”
徐奶奶摆手：“我们不怕吵，我们巴不得你们带孩子常来。”
“嘟嘟，和太爷爷太奶奶拜拜。”徐观南牵回小家伙的手，俯身跟她说道。
小家伙听话地挥手，小奶音软软乎乎，“太爷爷拜拜，太奶奶拜拜。”
徐爷爷站在台阶上，面孔泛起慈爱的微笑，“再见，嘟嘟。”
车子平缓驶离退休所区域，幽静整洁的道路在窗外疾驰后退。
周诗冉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上下眼皮在打架，就在慢慢闭合的关头，女儿一声惊呼彻底把她瞌睡虫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