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娘子当年凭空生银时我就知道,从娘子掌心的温度极度冰凉之时我就知道,从娘子当年妙手回春时我就知道……”
“你知道吗?我原本名字并不叫魏无羡,遇见你后我改了名字,世间并无我可羡慕之人……”
“唉!”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那已经佝偻着身子的三叔公,从众人身后,走至前来,满脸失望的扫视了一圈那些叫嚣最凶的人。
“禽兽尚知报恩,无羡这孩子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这些年来,你们受他们恩惠还少吗?”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有人梗着脖子强行辩解道。
“我古水先祖,也曾受鬼修之恩,难道先祖们错了吗?”
“时代久远,谁知是真是假,三叔公您老人家老了,不知鬼物险恶,就不要掺和这事了。”
落寞的摇了摇头,三叔公看着玄难道:“法师作为得道高僧,老朽今日就给大师跪下了,还请大师饶恕他们。”
这狗日的世道,他们夫妻二人做错了什么,需要饶恕。
看着弯膝的三叔公,楚阳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玄难,暗自下定决心。
张师姐给的这个法器,以自己残存的法力,最多只能催动一次了,不过道术并不需要多少法力,也不知道到底会如何,只能如此一试了。
三叔公的膝盖弯了下去,却是怎么也跪不下去。一股清风由远及近,托住了他那堪堪着地的膝盖。
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玄难,三叔公不解。
“老丈不必如此……”
就在楚阳已经张口,打算诵读出声之时,一道洪亮的响声,传扬开来,听之让人如沐春风。
只见远处有一人影,缓步慢行,正是今日城中魏无羡碰到的那大儒无疑。他明明走的很慢,眨眼却到了众人跟前。
“儒家!”
“在下齐安平。”这大儒走近后,对着玄难微微点头,却是赞赏的看向了楚阳。
“这孩子说的不错。尘世之事,自有世间律法去束缚,若则人人得以私刑,法度何在?”
楚阳没注意到,就在这大儒自报身份后,玄难的眼中露出的慎重的神色。而张显儿,更是一脸的震惊,充满崇拜的看向齐安平。
世间儒生,一生都避不开的一个人,那是书院山长之下,世间唯一一个八境儒生,书院祭酒齐安平。
“齐先生!”
“不知可否保下此二人呢?”
“自是可以。”
现实!
尼玛,真现实。这是此刻楚阳最真实的内心写照,他原以为玄难这贼秃不会讲道理来着。
原来会啊,只是他的这道理是谁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那小僧就此离去啦!”玄难说着,对齐安平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只是转身之际,朝着离他最近的魏无羡虚推一掌。
就见一道金光佛印,自他袖口飞出,直直砸向魏无羡。而他急促转身之际,脚下奋力一跺,整个人急窜而出。
太快,太急,楚阳与齐安平皆是未曾反应过来,谁能想到修行有成的一代高僧,竟会如此行事。
“相公!”
惊呼一声,魏李氏最近,也是反应最快,急扑向了魏无羡,张开双手,将其护在了身后,那道佛印直直的砸在了她的胸膛。
“敢尔!”
齐安平怒喝出声,袖袍轻挥间,就见那本已窜出的玄难,半空中身子一个趔趄,吐出一大口鲜血。
回过头来,看着那倒在魏无羡怀中的魏李氏,齐安平微皱眉头,好深的算计啊。这玄难一开始的目标压根就不是魏无羡,他是算准了魏李氏绝对会护,才行此下作手段。
“为什么?”
对上魏无羡那双赤红的双目,齐安平略有愧意地道:“抱歉,我无法为她去击杀一个佛宗的高僧。”
说话间,就见齐安平挥动双手,即使楚阳这么迟钝的人都感知到了,在齐安平挥手之时,这方天地的灵气似乎鼎沸起来。
就见一道浩然正气,当空而下,直直的灌入魏无羡怀中那不断咳血之人身体。
“我只能保她几个时辰,好好告个别吧!”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齐安平也不知说什么,慢慢走开。
“走,我们回家。”慢慢抱起怀中的魏李氏,魏无羡流着泪道:“娘子还是那么轻。”
扶起那佝偻着身子的三叔公,楚阳轻轻捅了捅身边的张显儿。
“为什么?”张显儿看上去兴致有些不高。
“世间事,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三叔公停下了颤巍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围作一团的众人,终是一言不发,缓缓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