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到的时候，宋氏早已带着顾琳在跟王氏喝茶。
齐思贤将顾瑾介绍给范师爷：“这位顾姑娘是我们齐家的恩人。”
顿了顿他又道：“顾姑娘的娘亲十八年前出嫁时曾去府衙备过案，我看过留底的文书，不知范师爷可有印象？”
那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拢了拢胡须道：“时日过去那么久，恐怕难有印象。”
顾瑾微微沉思，把清单递给范师爷：“可否麻烦师爷再看一遍？”
范师爷点了点头，接过清单，双眼认真地盯着清单，只见他的神情时而舒展，时而眉目锁起。
王氏瞥了眼陈嬷嬷，目光复杂，忽然觉得后悔又换回去了。是啊，十八年过去了，谁还能记得当时收到的东西是真是假呢，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
她内心缓缓爬上一丝无奈。
过了半晌，范师爷才回过神来，他手指着清单道：“可否叫我看看这几件东西？”
顾瑾凑上前一看，正是价值不凡的那几件首饰。
“陈嬷嬷，把箱子都打开，帮二姑娘取出来。”王氏隔着几个人，目光却紧紧盯着顾瑾。
陈嬷嬷闻言称是，熟练地从十数个箱子里取出范师爷要的那几件，其中就有顾瑾刚才送给顾琳的那件银镀金点羽凤首步摇簪。
范师爷掏出随身的镜子，对着这几件首饰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才缓缓道：“这套嫁妆我有印象了，当时整理核对的时候，就挺震惊的。”
“有好几款都是前朝之物，贵重无比。”
“范师爷，这些都是真的吗？”顾琳撇了撇嘴，前朝也就是两百年前的陈朝了，那时贵女的吃穿都那么寒酸吗？
她一边腹诽，一边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瞧热闹。
“啊？”她忍不住惊呼！
“怎么了？后悔了？下午的时候给你，你不要，现在又眼馋啦？”
顾瑾抬眸看着她，眸光冷冽：“我说过，你说我什么我不计较，但是说我娘亲，就不行。”
宋氏听到姐妹俩对话，忍不住也凑上前瞧了一圈。下午顾琳回去就不停叨叨：“那是什么好东西，顶多是个假货。”
她见多识广，心中略一思量，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如今不过是转了一圈回来，这偷梁换柱的戏码想来是演得熟练了。
她心下想着，面上表情丝毫不差落到王氏眼里，王氏咳了咳，道：“弟妹，按说不该我多嘴的，就因为琳丫头一句话，这兴师动众地还劳烦范师爷走一趟，姑娘大了，该管教的一定不能松懈。”
顾琳一听，哪里肯服气，跳着跟顾瑾叫阵：“谁知道你耍什么鬼把戏，刚才明明不是这个？”
顾瑾被气笑了：“我比你早离开心远堂，又比你晚进来，我耍鬼把戏？”
宋氏急着拉扯顾琳：“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
“娘亲，你也看到了，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看这个珍珠多润，还有这镂空的簪托，就连福胜坊都做不出来。”
福胜坊是京城最大的首饰行，听她提起这个名字，王氏的脸又是一黑。
她皱了皱眉，“琳丫头，贵客在此，慎言。”
宋氏听了心里却不得劲，她人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呢，王氏三番两次地打她的脸，于是她面上虽含着笑，说话的话却丝毫不好听：“琳儿，再闹，小心你爹爹把你送到家庙，陪你二姐姐修行去。”
“弟妹，慎言。”王氏狠狠剜了她一眼。
“是，大嫂。”
这厢范师爷却带着顾瑾把嫁妆清单上的东西一一核对了一遍，顾瑾说得好听，如今她接手娘的嫁妆，范师爷以前就是经手人，这次权当做个见证，对伯母对顾瑾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顾琳憋了一肚子气，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东西却完全不同呢，可是看情况，大伯母和顾瑾竟然相安无事？
顾瑾看她那副吃瘪的样子，虽然心里是埋怨她对娘亲不恭，但今天不管怎么说，也利用了她一把。
于是她淡着揶揄顾琳：“拿去吧。”
顾琳虽刁蛮，但也要面子，她很喜欢那副头满，但是此刻说什么都不能低头，只得拧着脖子不吭气，颇有骨气的样子。
“都说了给你就是你的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瑾把盒子赛到顾琳手里：“下次祭祖的时候，给你二伯母多磕几个头，当是赔罪。”
顾琳面色一阵白一阵红，嘴上仍是倔强：“是你硬塞给我的，可不是我厚着脸皮要的。”
宋氏见状，面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瑾儿，将来你出嫁，婶母一定给你一份体面的头面。”
等嫁妆清点完，天色已经很晚了。顾瑾又掏出一张单子，递给王氏：“伯母，这是司簿那里记录的爹爹的俸禄和赏赐。”
“爹爹的俸禄就不说了，很多赏赐都是御赐之物，荣公公上次还叮嘱我，这些东西一定要保管